第 106 章 第 106 章（第1 / 3页）

怀德帝直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醒过来，睁眼便望见皇后眼角发红，满面担忧地看着他，他抬臂想握握她的手，然而浑身无力，刚抬起来便又落了回去。

皇后瞧着他这样，眼泪立时涌了出来，凝在睫毛上摇摇欲坠，殿中还有旁人，她忙佯装咳嗽掩袖拭去，一手轻轻握住了怀德帝的手掌。

怀德帝长出一口气，他与皇后少年夫妻，虽后来也纳了不少妃子进宫，但他们二人间的夫妻情分并未比年少时淡薄，否则也不会其他几宫都无所出，只有皇后诞下两位公主，时值今日他知皇后觉得愧疚，但怀德帝倒不觉有悔，只是有些可惜罢了，皇后性子温软，他走后，她怕是要日日愁思过度了。

他用力蜷蜷手指，握住皇后的手以示安慰，又道：“曲栋呢？”

“臣在，”曲栋从一侧快步上前，半跪在榻前：“皇上，臣在。”

午时末,好容易能开窗透透气的交泰殿复又门窗紧闭。娴妃李氏身披水蓝色大氅，妆容精致，亲自提着食盒上了丹陛,可惜在殿外被小太监给拦下,说陛下已经午休,请她先回去。

娴妃惯是受宠的，当下拉了脸道：“我两日前也是这个时辰来的,皇上尚未午休,怎的今儿就改了时辰？怕不是你这没长眼的东西擅自做主吧？”

小太监分辨一句，娴妃的声音便愈发的高。她正数落着，兴安匆匆打殿里开门出来，赔笑不知说了几句什么,娴妃踌躇一会儿，虽不情愿,到底磨蹭着将食盒交给兴安,领着侍女先走了。

交泰殿另一角。

慧妃周氏静立檐下,一直看着兴安返身折回殿里才收回目光，摇摇头：“罢了，娴妃姐姐都不得召见,咱们也回去吧。”她口中说着“回去”，脚下却是朝着端凝殿的方向,到得殿东侧,她步子放缓，御茶房的门窗都紧闭着,可即便如此,仍旧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药味儿——但今日这药味儿与前几日她闻到的明显不同,酸了许多。

太医在旁边一头的汗，硬着头皮轻劝：“皇上现在不宜劳心劳力。”怀德帝闭了闭眼，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现在的身子了，再不快些，他怕自个儿真来不及了。

兴安在一旁冲着太医摆手，太医只好把规劝的话咽回去，先让人把一早熬好的参汤端来。一碗参汤下去，怀德帝又缓了一刻钟的功夫，总算有些精神能半坐起来。

甫一坐起，他便问曲栋：“此事出了多久了？”

“靖国公与献王世子溺水后，余下的兵勇也伤了大半，他们沿河找了一天一夜，虽见血迹，却并未找到人，怕再有追兵，不敢擅做主张，急令人回来禀报，路上半刻不敢耽搁，疾驰三天四夜，再算上今日，是事出的第五日了。”

慧妃稍停片刻,上前轻轻将窗子推开条缝儿，瞥见有两个小太监和两名宫女正围着炉火忙活，边上站着个掌事宫娥——这宫娥慧妃识得，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。

她慢慢将窗子拉严，面色平静——皇上此次病情不轻，这是她已然确认的事，前些天悄悄让人与家里通了信儿，以防有个万一，周家能有准备。但这两日皇上似乎好了些，大前个儿娴妃还得了召见，在交泰殿待了两刻钟的功夫，致使宫人们再不敢私下里乱猜些不吉利的事。然而今儿这个样子……皇上怕是又不成了。

慧妃拢了拢身上的大氅，望着眼前似乎没有尽头的禁庭甬道，猜测八成是他兄长所说的“消息”已传回宫里，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怀德帝大受刺激？慧妃回身望一眼殿宇巍峨，眼下皇上龙体有恙，最最头等的大事应莫过于——储位悬而未决。若是与此事有关……慧妃脚步骤然一停，攥紧了衣袖，宫中怕是要乱了！万一真如此，彼时乱起来谁顾得上她们？想及此，她折身便要去见皇后，但走了两步就冷静下来，箭矢已发，绝无回头，她只有自个儿想办法护住自个儿，静了静，她叫身边贴身宫女芙蕖：“你去看看递信儿那人今儿当不当值，若是在……”

芙蕖附耳过去，听完应了一声，与她分两路去了。

交泰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