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侠者留其名（下）（第4 / 5页）

“可是……姐，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家的，你还记得吗？在那个幽冷僻静的废弃宫殿里只有苛刻的嬷嬷和打不尽的蚊虫，你偷偷来看我，牵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出去玩。我抱着娃娃等着你，等了你很久很久，久到齐歌城的城门破开，久到我半路被人拐走，久到我在地牢里苦苦哀求而你仍然没有出现。”

“姐，我可以死，但我会拉着你一起死。”

“黄泉路上，我不想孤单一人。”

宗意沙哑地说：“宗霓，你在害怕什么？”

宗霓收敛了笑容，冷冷地看着宗意：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留你一命，让你去残害无辜人！”

宗意拔刀便上，宗霓身边缠绕的红丝带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，竟然无风自动，六圣从宗意的怀里探出头来，对着红丝带嘶吼了两声。红丝带破空而来，但宗意的刀在这一刻竟比鬼刀的荡沧海还要难以抵抗，她几乎将刀挥到了极致，足下自成阵法，巧妙地避开丝带的攻击，砰地将宗霓按到了地上，长刀一声嘶鸣扎进在她面庞，白皙细嫩的皮肤竟然被荒沉带起的刀风割破了，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滴落地上，竟在寒冷的冬日里冒出了白烟——

那血竟然蒸腾了。

宗意捏着宗霓的脖子，温热的吐息纠缠在唇齿间，“我真想杀了你。”

宗霓愣愣地看着宗意，曾经温和的笑意，在发间揉弄的小手，安抚地拍在她的肩膀告诉她不要害怕，有姐姐在。两姐妹同甘共苦地艰难活着，哪怕被欺负也永远挡在她身前，路边捡了好玩的也要拿回来先给她，这样永远以她为中心，甚至是为她而活的姐姐，到底是怎么变得如此陌生了呢？

宗意：“你在害怕，你害怕我真的动手杀了你。宗霓，你自小就知道如何骗人，能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，但是宗霓，我们是双生姐妹，你想的一切我都知道，别骗我，你在害怕，我看得出来。”

“你不想死，你若想死就不会让魔教继续摩提教的秘法，在三国各地进行献祭，百余人的大族一朝覆灭，就为了你那点微末的春秋大梦，无数人付出了代价。巨人、盘古族，无非是我们吃了摩提教以婴孩炼制的圣药产生的幻觉，而你故意去灭绝一族是为了什么，为了掩盖你偷窃婴孩的罪责吗？”

“宗霓，我们失去父母的时候你说这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，如今你却把这些痛苦加诸到别人身上，你还算是个人吗？”

生日之前，范泽曾私下里与宗霓见过面，范泽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，宗霓至今也未曾忘怀：“宗霓，宗意始终为你而活，你又为何而活着？”

她看着被杀气笼罩的宗意，忽然想起范泽离开前洞察一切的眼神，他也许当时就知道，一旦他开口与宗意说分手，便是永别。但他仍要去做，感情路上，一丝一毫的敷衍都会成为日后致命的诀别，范泽不希望他和宗意的爱情留有威胁。

所以，不是她算计了范泽，而是她算计了她自己。

“姐，你恨我。”宗霓抬手抚上宗意的脸，宛如捧着生命里最珍贵的瑰宝，“你恨我让你看见了人世间的绝望，看见求而不得的悲苦和离别，看见天地都无可奈何的丑恶和怨恨。你恨我，我知道，但我爱你，所以我不怪你。”

“如果我会死，我想死在你的手里。”